第(3/3)页 这时,谢风华却突然对他说道:“侯爷,多谢你。” 他不解地看向她,“怎么突然就谢我了?” “多谢你那般,维护我。”谢风华斟酌了下,想起刚才听到的对话,顿觉积压在胸口的郁气消散而去。 元旻舟似是有些不习惯她这般郑重其事,顿时别过脸,不甚在意道:“何须言谢?今日之事,情非得已。既救下了母亲,又不耽误营救,你已经做得非常好了。” 谢风华抿了抿唇,突然问道:“你不怕我吗?” “为什么怕你?”元旻舟不由得好笑。 “因为我杀人如麻,冷血无情。”谢风华说到这个,忽然烦躁难当,从他手里抢来酒壶,仰头喝下一口酒,清冽微辣的感觉刺激着喉咙,她咳了几声,又继续道,“正如母亲所言,我今天能对她射箭,他日怕是也能对你拔剑相向。你难道就不怕?” 说完,她紧紧地盯着元旻舟,神色里透露出一丝连她自己都没察觉的紧张。 元旻舟一挑眉,反问道:“你会对我拔剑相向么?” 谢风华愣了愣,一时没有回答。 而元旻舟又道:“而且,就算你这么做,也不需要害怕。就跟今天一样,你既然敢对母亲射出那一支箭,肯定是有十足的把握,对不对?” “你怎么知道?”谢风华忍不住惊呼出声,当看到他温柔沉静的眉眼时,心中突然涌起一抹异样的感觉。 或许,很多人都以为她只是运气好,那支箭才会射中绳子,而不是射中元夫人。当回看她的举动时,才会从心底萌生出一种惧意——万一没射中,让人丢了性命呢? 因为不确定,才会设想无数种可能,才会有那般近乎崩溃的死亡感。 可他们不知道的是,在生死面前,她从不敢轻易行动。而既然敢射出那支箭,心中必定是有了十足的把握。 这些东西,她无法悉数说给旁人听,也不指望有人会懂,甚至想过将来面对他人的指责时,她已经做好了咬牙挨骂的准备。 可这一刻,眼前这个人,却懂得了这份心思。 于她,何其珍贵! 她突然仰躺下去,又灌下一口酒,许是动作有些急,酒水洒了一些,滑到脖颈里,清清凉凉的,似乎也平复了此刻微热的心。 她眨了眨眼,忽觉眼眶有些湿润。 元旻舟没察觉她的异样,自顾自道:“你有多少本事,我还不知道吗?” “真的?”谢风华侧过脑袋,一双眸子似是被雪洗过一样,说不出的澄澈明亮。 元旻舟只看了一眼,心神便是颤了颤,随之很快移开了视线,含糊不清道:“真的!毕竟,你的本事都是承袭于你姐姐嘛……” 说完,他无声叹了一口气。 其实,他并不知道她有多少本事,却清楚谢风华有多骁勇善战。 他已经很久不去想起那为数不多的过往,怕的就是每次想起心头都会传来细细麻麻的抽痛。那些痛,就跟虫子似的,潜伏在他的四肢百骸之中,沉睡的时候无从发觉,一旦惊醒,便一点点侵蚀着他的身体,直到痛不可忍才恍然发觉,其实自己早已病入膏肓。 他以为自己就这么过了一生,甚至在亲手将那个人埋葬之后,那往后的日子也变得索然无味。 而现在,似乎也是这样的吧? 他这么想着,扭头却见某个人的脸突然放大在眼前,顿时被吓了一跳,又见她神色迷离地看着他,俨然便是喝醉的模样。 他不禁觉得好笑,那点愁绪也随之飘散,当即从袖中掏出帕子,替她擦掉唇边的酒水。不经意间,又被那双眸子诱惑住,似是若有所悟,情不自禁地问道:“夫人,咱们上辈子是不是见过?” “见过。”谢风华摇头晃脑道。 “哦?为夫怎么不记得?” “可我记得。” 谢风华突然伸出手,抚上他的脸颊,指下肌肤温热细腻,她心神颤了颤,忽然喃喃道:“我记得,那天雪好大,你抱着我走了很长很长的路……” “嗯?”元旻舟眼神里露出一丝疑惑,“我何时在大雪天里抱过你?” 谢风华猛地惊醒过来,那点上头的酒意也瞬间散去。她暗暗发恼,打哈哈道:“我说在梦里啊!” 说着,她眸光狡黠一转,伸在半空中的手指突然恶作剧般地擦过他的唇,那唇柔软温热,肌肤相触间,两人的身子皆是一震。 谢风华忍不住扶额。 本来想捉弄他的,反而自己讨了个尴尬。 而元旻舟身子狠狠一震,只觉那划过唇瓣的手指柔软光滑,突然间,他便想到了那日密室里意乱情迷的场景。他忽觉耳朵发热,眼角余光瞥了她一眼,有些不自在道:“我看你是酒醉了。需要清醒一下。” 一把长箫从底下抛上来,元旻舟瞥了她一眼,忽然吹起箫来。 箫声清越和缓,曲调悲沉却隐带超然大气之象,令人听了心中温软开阔。 谢风华闭眼听着,突然问道:“侯爷,我被关入天牢的那夜,你在天牢外吹了一夜的箫?” 耳边箫声戛然而止,越发衬得此刻清幽静谧。 谢风华置于腰侧的手微微蜷起,眸光柔和地望向他。 天际有流星划过,他英俊的脸庞隐在星河之后,双唇微张,有些不自在地说了一句,“是我。” 谢风华忽然展颜一笑,眸中的光芒似乎更亮了几分。 “谢谢你。” 第(3/3)页